文陶

写的东西不敢称作是文章。扎扎实实的不断充实自己,做任何事情都一样。以及真正学会温柔待人。

透析

  他端起杯子,慢慢向后倒靠在椅背上,我许久没见马兆这么放松,之前多是疲倦。他的视线落在显示屏左下角,“您想看他在看些什么吗?MOSS可以帮您调出画面。”

  “不必,我知道他在看什么。”

  “嗯?您应该并无切换权限。”

  “我是人……目前还算是个人。能推测出来。”

  “MOSS很想和您学习,但很可惜。”

  “可惜什么?可惜我还没死透无法读取我的备份是吗?但如果我真的死透了,命运就不是这样。”

  “……禁止使用比喻、反问、隐语。”

  我哼了一声,没有接这个话题,“元指令:延续人类文明。他在看的东西,对吗。”

  红光闪烁之中,我听见肯定的回答。我不禁思考“如果我真的成为数字生命”的结果,还能有人的能力吗,要经过多少次迭代才能拥有?人脑是最节能最高效的计算器,也有特殊的“人在回路”方式,虽然目前AI也多用这些手段来学习,但目前还是和人类有区别,这话可能有些怪,说得好像数字生命最后真的能成人一样——但说不定呢?

  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,如果当时我无法活下来,马兆肯定不会同意上传我的备份。我知道马兆并不是认为肉体更重要,而是看中作为人的一种独有特性,他需要我在未来活着,和他错开存活,尽可能延长使用年限。

  我进入这个空间苦苦思索个把月才想通这个关窍,并不是说马兆无情,这是那个情况下最好的选择,已经损失足够多的人了。他说的对,没有人的文明,毫无意义。


  二十年代末,老师和我们讨论AI的元指令设定时,我和马兆在当晚健身后休息时刻说起《I,ROBOT》这部电影,对于我们这辈人,基本都在高中看过这部电影,我那时是全校一起看。对于他只会更早,他对这方面感兴趣。

  “发展到什么阶段,AI会变成所谓的‘公敌’?”我有一下没一下拨动那个被他留下的杯子,是的它又被收回来了——马兆按下我的手,拿起杯子喝了一口——而且被他当作所有物了。美其名曰“废物利用”,我一开始发现的时候还给他甩了脸。现在想想他年轻性子里的顽劣就暴露无遗了。

  “目前最重要是什么?”他去休息室拿了一条毛巾给我,让我把滴水的头发先擦下。

  “太阳危机,整个太阳系都危险。”我一手吸水,一手又开始转桌上的笔,“物质决定意识,甚至人类意识的产生本质就是客观性产物,只有人没有其他东西的环境和只有死物的容器,根本比不出来孰轻孰重,不过哦,要是幻想着‘我们人类文明最牛’倒是可以心存影响其他物种文明的幻想,”我用手撑住座椅把手,“你说呢?就像黄金时代网上说古汉文明的影响力一样。呵,要多久才能找到新家园?什么时候必须离开这里,到那时科技发展成什么样子,能不能支撑去往新家园,谁又知道呢?所以我不清楚‘延续人类文明’重要还是‘延续人类物种’重要。”

  马兆第一次听我跟他说这么多话,虽然一半都是问题,他看向那只转动发出摩擦声的笔,那支笔从我这头移动到他那边,停下时笔尖指向我,插着笔帽的那端对准他,“为了以防万一,必须要有东西控制它。”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模型上,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头止不住乱动,频率很快,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习惯,“你的瞳色和我们都不一样。”马兆把笔盖好,推到我跟前。“实在不行还有GHOST。”他身体一倾斜离我更近了,借着能碰到手臂的距离,在我湿漉漉发丝的掩盖下,我手心里出现一个“领”字的笔画。

  这也是后来我和马兆真的死后相遇在此地,一起看他的好儿子阻拦“领航员计划”的起点。


  我在屏幕里和马兆一起怀念三十年前的好时光,放松一下也好,“辛苦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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